对现代仿古玉的初步认识（下）

　　仿古玉仿的是古玉特色。古玉的材质有多种，材质的不同形成了出土古玉不同的质色变化。优等玉（如新疆和田玉）几乎在任何自然介质中（氢氟酸介质气氛除外）不受浸蚀，出土后仍保持原玉质色，如汉代玉熊（图版六一）。而劣质玉，尤其有石成分的玉，如新疆玉中石抱玉、玉抱石，岫岩玉或者其他玉，含石、含裂纹时都易受浸蚀，介质渗入其中，破坏其表面和内部，形成各种各样的沁色。因此，仿古玉除仿造型纹饰外，还要仿沁色，以求以人工方法使仿古玉也有“沁色”效果，业中人把人工沁色称为“作旧”。
　　
　　好玉不作旧，这是行里不成规矩的规矩。原因之一是旧玉中好玉非常少，仿之工大价格高；其二，好玉不易沁色，蚀染的色是浮色，浮在表面，没有旧意，所_以好玉不作旧。作旧的玉是次玉，有绺裂、有杂质的玉，这种玉质地粗糙，软硬不均，蚀变的沁色深浅不一，可深入内部，有与古玉同样的沁色效果，所以作旧多以次玉。
　　
　　北京是作旧玉很早的地区之一，作旧的方法传闻很多，但由于保密，详情知之甚少，这里只简单地介绍一点北京玉器厂作旧玉的传统方法。
　　
　　北京玉器厂自建厂以来就以新疆次白玉、青玉、东北岫玉、宽甸玉作仿旧玉，有几位师傅是解放前作旧玉的老手，经过传授，方法得以传留下来。作旧玉的传统方法是：待仿旧产品作成以后，一般是抛光到乌亮的时候，将产品放入梅杏干水中煮几天，直到将玉上的杂质、裂纹、油脂腐蚀成不光亮状，或出现坑洼麻点后取出，再在产品表面涂以血竭、地黄、红土、炭黑、油烟，经火再烤，使色浸入内部，擦拭干净，再放入油、蜡锅中浸油，恢复表面油状光泽即成仿旧玉。如果将这种仿旧玉埋入地下半年、一年，再经常浇些水，取出后，效果更好。有的为了仿古人玩过的旧玉效果，还用麦糠揉搓，用皮肤磨蹭，用皮擦拭。甚至用各种强酸，包括氢氟酸腐蚀上色而成。种种方法，以玉的品种、质地、颜色及软硬度不同而采用不同的方法。
　　
　　梅杏干液体是酸性，在煮的过程中，酸蚀是基础，染色是顺酸蚀部位和绺裂部位进入内部的。好玉不受酸蚀，所以，好玉也不易浸入内部颜色。我们在作玛瑙改色试验时，用酸碱对各种玉石进行过试验，使用过有机、无机试剂着色，出现的效果是多种多样的。同样，作旧玉也离不开这两道基本工序，只是效果要由试验人的试验程序、方法来决定。
　　
　　仿古玉沁色依方法不同，效果不同；依玉种不同，效果不同。为了仿古玉的效果，重要的是选择能受腐蚀的玉，有的干脆就用各种石来作仿旧玉，石便宜，且易沁色，这在旧货市场中司空见惯。我曾在旧货市场上购到一件仿旧玉璜，经观察是岫玉经氢氟酸腐蚀后，涂以地黄加少量红土沁上黄偏红的颜色的，或者是以铬无机盐着色的。
　　
　　鉴别旧玉与仿旧玉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，每个时期的玉或者是仿制品，都有非常强烈的时代特色，是在特定条件下形成的。
　　
　　如果说商代以前的玉好仿的话，那么它的沁色在鉴别中就显得非常重要。古玉沁色自然、渗入内部；仿制品沁色总有些不自然，偏色和有人工作用的痕迹，吃色也浮浅。战国、汉代的玉，除去沁色难仿外，其精品工艺技术也不好仿，例如谷纹、蒲谷纹的平地、勾线、碾轧、镂空工艺的佳作，生动活泼而又规整均衡的造型，所呈现的装饰美和艺术效果，都是难于仿到的。古代和现代，能够代表时代特色的玉制品不多，没有好技术仿不像，即使有好技术，由于时代的差异、工艺技术的变迁，制出的复制品也总有微观上的不同，两相对比，就能找出复制品的破绽。曾在旧货市场上买过一件白玉小孩，猛一看，形象和砣锋是旧货，拿回家来仔细观察，小孩子脸的碾轧方法与旧玉不同，判定它是现代新制的，但它是采用60年代以前的砂磨制作方法制成的，所以有旧玉的砣锋和工艺特点。
　　
　　仿旧玉有两个不同的目的，一是喜欢旧玉，为研究它的工艺技术而仿制。北京玉器厂曾作过此项工作，专门找清代精品进行仿制，对比造型、工艺和现代的差距。一些厂家在仿旧玉的工作中，变化出新的造型，恢复玉的浑厚特点，这项努力也是有成效的。这些仿旧玉虽然也有商业意义，但不完全为商业服务，是商业部门愿意提供物质条件，支持这项工作，以获得经济利益，两相依赖，得以发展。二是纯商业目的的仿制，造伪骗人，不惜利用蒙骗手段以次充好，鱼目混珠，暴收渔利，这种仿古玉毫无意义，但在旧货市场、在商家大有人在。
　　
　　纯商业目的和研究目的有可能制出异曲同工的仿旧玉，但在商业运作上却采取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，一种是真的就是真的，仿的就是仿的，指出它的精华所在，也不隐藏它的缺点。另一种却明知是伪，而说成真；明知是次硬说成好，以获取暴利。
　　
　　针对以上情况，研究旧玉和仿旧玉就显得非常必要了，它不单单是鉴别上的，还有评价方面的。乾隆仿古，衍化、发展，制成了丰富的玉古器物，发展了玉器造型；现代玉器仿古，制成了具有古色古香、民族味很好的艺术品。这些成就有古玉遗产借鉴方面的，也有现代再创造方面的，玉器要发展，这种发展只能通过借鉴、继承、创新来实现。
　　
　　近十几年来，古玉逐渐在市场上兴起，一部分厂家和个人转向制作仿旧玉产品。仿旧玉产品在市场上的大量出现，暴露了不少问题，但并不是说仿旧玉产品不可以发展，而是如何发展，提倡什么，反对什么，怎样引导仿旧玉产品走向正规市场。随着时间的流逝，大浪淘沙，粗制滥造，为赚钱蒙骗市场的行为，必然会一天天被揭露，而留下的仿旧玉精品，因其精湛的技艺和喜人的造型而受到欢迎，它和现代玉器精品一样，同样具有永恒的价值，同样代表着时代的特色。另一方面，兴旺了几十年的现代玉器，包括了继承和创新，已经形成了时代特色，把写真、玲珑、工巧摆在首位，形成现代玉器写真的风格。但在这个过程中，它忽视了玉润的内涵，忽视了大胆夸张、含蓄和富于提炼的艺术风格。现在回过头来看看古玉，学习古玉，是必要的，也是应该的。同时，也应该把握住仿古玉的方向，并不失时机地创造。